派出所里的小苏和“虎儿”

文/陶 岚

派出所在一个大山中的镇子里。当地的群众说，山上一年只有两个季节，夏季和冬季；山上一年只刮两次风，夏天一次，冬天一次，一次刮半年。冬天雪花飘飞的时候，山上除了白色就看不见其它颜色，方圆几十里都是皑皑白雪。

小苏刚到派出所的时候，是一个深秋的午后。山下还可以穿短袖，山上已是白茫茫的霜花。大山上都是草地，山上的百姓都以放牧为生。小苏想家的时候就会到草地上，看看成群的牛羊。

大雪下了一天一夜，远处的山灰蒙蒙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小苏打开派出所大门的时候，看见一只黄色的小狗蜷缩在门脚，背部的毛上有片片血迹，不知道是冻的还是疼的，小狗浑身哆嗦。小苏看了看，正准备把小狗踢走，伸出去的右脚却停在了半空。

小苏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把小狗抱回派出所食堂，找来剩米饭喂它。小狗见了小苏也不害怕，也许是饿了，见小苏拿来米饭，慌忙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所长看到小苏抱回一只小狗，有些生气，“嫌所里事情还不够多吗？” 小苏低着头小声对所长说：“所长，要不咱们暂时留下它吧，把它赶走，它会冻死的。等它伤好了，我再把它送走。”

所长摇了摇头，转身找来药给小狗涂在伤口上，拿来绷带给它包扎。小狗吃饱喝足，精神十足地这里走走、那里逛逛，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所长开玩笑地说：“这小家伙倒是蛮机灵的，训练训练，说不定还可以做警犬呢！”

所里的弟兄看见这只小狗，都欢喜得不得了，五个大男人，像孩子一样围着这只小狗叽叽喳喳。大家提议给小狗起个名字，小张说，叫雪来，冬天的雪花送来的礼物；小李说，这是公狗，叫雪来有些娘，叫哮天，二郎神的哮天犬，多神气；小王说，叫狼牙，希望它长大了像狼一样勇敢……

小苏叫了声“虎儿”，小狗愣了一下，然后屁颠屁颠地朝小苏跑来。所长笑了：“原来它喜欢这个名字，以后就叫它虎儿吧，希望它凶猛如虎，和我们一起守护大山的平安。”

转眼冬天的雪花开始融化，夏天的阳光被风刮来。小草像毯子一样铺满大山，大山变得绿油油的。

虎儿也长得高大了许多，小苏把它用绳子拴在派出所的围墙边。每天在围墙边看着进进出出办事的群众，虎儿也不叫唤。

虎儿最快乐的时光是每天傍晚，小苏会带着它一块儿打篮球，会带它去大山上的草地里散步，会给它讲他过去的故事。

以前虎儿还没有来的时候，小苏下班后会看看书，看派出所过期的报纸，然后望着远处的大山想家，想爸爸妈妈，想刚刚分手的女朋友，想着想着就会偷偷流泪。现在，小苏想家的时候、发愁的时候，他都会带着虎儿去大山上奔跑，然后给虎儿讲他的故事。小苏讲故事的时候，虎儿特别安静，小苏说什么，它听什么，偶尔会呜呜叫上几声，好像它能听懂小苏的话。虎儿这一叫，小苏就不发愁了，他又开心地带着虎儿跑回派出所。

有一天，来办事的群众特别多，不巧的是，局长突然带着督察到派出所上考核业务。局长进来时，虎儿不合时宜地对着他叫唤了两声，局长看了看，皱着眉头进了办公室。

局长皱着眉对着所长指了指外头的狗：“怎么回事，派出所能养狗吗？如果不小心咬了来办事的群众怎么办？” 所长僵硬的脸抽了抽：“局长，狗是我养的，是我的错，是我考虑不到位。要是咬了来办事的群众，那可真的是犯大错了。”

一旁的小苏急了，急急说道：“局长，狗是我养的，不关所长的事。”

所长厉声喝道：“你插什么嘴，是我养的就是我养的。明天我把它送走就是了。”

局长依旧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小苏几乎哽咽了：“局长，狗真的是我养的。您让我们留下它吧，等到大雪封山的时候，有它陪着，就不想家了！”

局长像是被电了一下，他站起来朝着窗外看，好像一直看着远处的山，很久很久都没有回头。

（作者单位：丘北县公安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