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卫家庭

文/冯 伟

一连数天了，星星还未落山，家里的那只雄鸡还未打鸣，兴良就死活睡不着觉了。

往日不到日上三竿不肯起床的主儿，愣是整宿整宿地抽着闷烟，在磨一把明晃晃的砍刀。媳妇光兰骂他：“你就是个胆小鬼，刀磨得再亮再快有什么用，人家还不是欺负到了我头上。”

“啪！”兴良狠狠地抽了媳妇一耳光，还骂了一句。可惜，打骂妻子的行为都只是兴良内心的想象，他知道，自己不会也不能真的动手。没来由地叹息了一声，自嘲一番之后，兴良继续磨刀。刀在石上来回游走，发出“唰唰”的声音。

光兰虽然嘴里骂着兴良，但她知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一切都是命，虽然她有时很是厌恶这个窝囊的男人，不过，厌恶与恨是两回事，她最恨的是那个打乱了她一家平静生活的邻居顺兴。顺兴和丈夫兴良是同龄人，从小一块长大，同一年娶的媳妇，同一年生的孩子，彼此都有着一个幸福的家。可是，就在前一年，顺兴的媳妇去世后，一切慢慢都变了。顺兴总是在兴良不在家时，有事无事的往兴良家跑……

光兰不想在村子里出家门后被人戳脊梁，为这，她将顺兴老往自己家里来的事情都告诉了丈夫，可是，让光兰失望的是，丈夫在知晓事件的始末后竟然选择了沉默。

直到顺兴的胆子更大了，有时光良在家时他也来，而荒唐的是，兴良竟然买了烟酒到顺兴家求情，让顺兴不要来打扰自己一家。嫁了如此窝囊的男人，光兰异常憋屈。

“我他妈的真想杀人！”一天晚上，兴良对着屋外不远处的顺兴家喊了一嗓子。光兰走到他身前，摸摸他的额头，“没发烧啊，嚎什么嚎，好好睡觉去！”

兴良说：“我睡不着啊，就是想杀人。”

光兰白了他一眼，“就你这小身材，这胆子？别乱想了。”

兴良更生气了，故意将手中的刀磨得“亢呛”响，不过，他脸上可不敢表现出半丝的不满，只是悠悠地说：“哪有这心情啊。”

光兰看看屋外的夜色，自己来到床边，睡下了。

村头不远处，有狗吠传出，呜呜咽咽。老人们迷信说那狗不是叫，是在哭。

一阵夜风吹过，屋檐上的荒草在瑟瑟发抖。兴良内心无来由一紧，寒毛倒竖，为了壮胆，他故意挥舞着手中的砍刀。

“哼！”夜幕中传来一声冷哼。

“谁？”兴良急促地喊了一声。

“我。你不是在喊要杀我吗？老子送上门了，看今晚上到底谁死？”夜幕中现出手持尖刀的顺兴。

“你……”兴良喉头发干，心底深处一阵阵撕裂地疼，手心里满是汗。

顺兴用鄙视的眼神看着兴良，“如果不想死，就滚一边去。”兴良两眼冒火，不过看着顺兴魁梧的身材，还有手中明晃晃的刀，他将砍刀丢在一边，蹲在地上无声地痛哭起来。

顺兴笑着，做出要推门进入兴良家门的动作。

“嗬——”

兴良跳了起来，一根黑色的木棍悄无声息地砸向狞笑着的顺兴，顺兴应声倒地，继而雨点般的击打声响起，一直到顺兴没有了反应，兴良这才拖着他走向家下面的公路。

走在夜色里，兴良骄傲地仰起头，看着夜色朦胧中的村寨那么美，他有一种想放声歌唱的冲动。

天，终于亮了。

起床后的光兰很快就发现了丈夫的反常，心里却没更多的在意。不过，当她走出家门，听到顺兴死亡的消息后，立刻想到了丈夫中奖一般的神情。

心急火燎地跑回家中，看到带着手铐的丈夫正在和警察交谈着什么，光兰感到天昏地暗，她刚刚亮的天瞬间黑了。

看着女人的凄惨哭样，兴良竟然笑了，嗫嚅着说：“媳妇，我不是孬种吧?我很勇敢，我保卫了家庭!”

“兴良啊，傻兴良！”女人扑到男人身前，边哭边怕打着他。

（作者单位：云县公安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