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深处的“老三宝”
2017-05-08 12:44:44
记忆深处的“老三宝”
文/陆 阳
24年前,中专毕业后的杨继云加入到公安队伍。当时警察的“老三宝”——五四式手枪、边三轮摩托、手摇式电话以及那些和“老三宝”一起衍生出的故事,令他终生难忘。
“秃头洞”里的边三轮
杨继云从警的第一站是腾冲县南部的蒲窝派出所。当时全县民警不到300人,有23个派出所(城区2个),农村除一个派出所是水泥房外,其余全部是木架房,近一半是跟乡政府合署办公。
蒲窝是边远山乡,距县城60多公里,仅有一条公路通到街上,每天只有一辆班车来往县城,故被称为“秃头洞”。杨继云记得,报到那天,是副所长开着一辆边三轮到腾冲县公安局接的他。那一路,他们在边三轮上颠簸了很久,而好不容易达到派出所时,杨继云感觉就像被浇了一盆冷水。“当时的派出所就在乡政府后面的小山包上,是一间占地不足100平方、土木结构的矮小‘三架房’”,还分了2层6格,已经被烟熏日晒得黑糊糊的。楼下正中间那格又一分为二,外面是办公室,里面是副所长的宿舍,旁边是老所长的宿舍和关锁嫌疑人的留置室,走廊一头是老革命们开小灶的火塘,楼上住着一位乡领导和一位老民警,‘蒲窝派出所’牌子就钉在走廊正中间的一棵柱子上。”派出所的简朴程度让杨继云颇为吃惊,至今说起时,似乎一幕幕就在他眼前。
杨继云到来前,蒲窝派出所仅有老所长、副所长兼内勤和一位老民警,尤其条件有限,最初工作的半年时间里,杨继云被安排在乡政府吃住。
老、旧、简陋、艰苦,是杨继云对当时的蒲窝派出所最深的印象。要说所里唯一像样点的,那便是副所长开去接他的那辆六成新的边三轮了。“说它像样,也就是上面的排式警灯还比较显眼,但动力很差,跑一会发动机和排气管就会滚烫,得浇冷水降温,上陡一点的坡还得人下来推它,下雨天全乡11个村有半数它去不了。”杨继云说。然而,就连这样的边三轮,在当时除了派出所,也只有财政所、税务所、计育办、林业站有,“在那个年代,那样的环境,有辆边三轮可是拉风得很呀。”。
那辆六成新的边三轮就一直陪着民警“南征北战”,抓捕的战场,服务群众的路上,都留下了它顽强的足迹。“它曾载着民警,五次进山成功侦破一起盗窃案,为3名被受害人咬定为嫌疑人的孩子洗清了罪名;也曾载着民警深夜出击,将一名狂妄打砸村公所的歹徒在梦中抓获……”杨继云细数着边三轮的“战绩”。然而,毕竟是“老东西”了,边三轮的毛病也不少。
一次,杨继云和同事开着边三轮到一个山寨办案,回来时发现边三轮的刹车全部失灵了,而当时走的那段路又陡又下坡,还在山头上,弄不好就会翻下山崖。情急之中,杨继云灵机一动去砍了一根茶杯粗的树枝插进了车驾空缝,他坐进坐兜扳着树枝当刹车,一路听着驾驶员“放”“刹车”的口令,反复扳起、放下树枝控制着车速,并随时做好跳车逃生的准备。走完那段路,杨继云一看才发现树枝被磨短了2寸多,而他的手心也磨起了3个泡。
两年后,边三轮光荣“退休”了。
“土电话”连出警民情
当大城市已经开始普及电脑、传呼机这些“高科技”时,位于“秃头洞”里的蒲窝派出所还在继续着属于它的淳朴,“手摇式电话”便是一个体现。
到蒲窝派出所工作之前,杨继云从来不知道原来接电话可以接出类似吵架的效果,每每派出所的电话响起,接电话的人总是一副大吼大叫的模样。而对派出所那部仅有的电话的形貌,杨继云也莫名地感到“神奇”,“那是一部黑漆漆的‘土电话’,上面没有号码键。”
在学校的时候,杨继云只接触过程控电话,而这种电话在当时也只有腾冲县公安局有2部,对于派出所“土电话”的使用他颇觉困惑,他只看到过别人打“土电话”时,得像发动拖拉机一样先搅动摇手柄,但始终搞不懂怎么接通对方。“难道我想打哪里,摇几下都可以接通?有这么神奇吗?”最初工作的那段时间里,每每看到“土电话”,杨继云的心里都有这样的疑问,但又不好意思去问别人,怕人家笑话他。好在经过几次观察,杨继云算是弄懂其中的“奥秘”了——由于当时蒲窝乡还没有程控总机,如果要打电话到乡外,得转几个邮电所才能接通。而由于“土电话”的线路电流噪音很大,所以声音十分微弱,通话时难免得大吼大叫才能听得清。
“土电话”虽然落后,却是派出所接受群众报警和联接外界的“顺风耳”。
一天早晨,一个村干部打电话到派出所报案:“有小偷偷了我们村的鸡,有村民反映小偷已经下街子来了,我们组织了七八个村民追来了,请派出所快出来帮堵着!”接到报警后,民警立即赶往那个村和街子的必经之路设卡盘查。偷鸡贼在远处就发现了路上有警察,吓得把两个鸡笼和偷来的15只鸡丢在路边就仓皇逃跑,最后被偷的鸡全部物归原主。“这次如果没有电话及时通知到你们,我们的鸡就追不回来了!”事后,村民们纷纷夸赞民警出警及时和“土电话”的便捷。
还有一次,一个距蒲窝派出所有20多公里的派出所打来电话,说他们那里有农户的一匹马被盗了,请蒲窝派出所注意一下第二天的蒲窝街天有没有可疑的人来卖马。第二天,民警果然在蒲窝街的牲畜交易地点发现了前来卖马的嫌疑人,并迅速将其人赃俱获。
“这部土电话,传递的不止是声音和信息,在那个时代,更是连接起了村民和民警的情谊啊。”回忆着一幕幕往事,杨继云内心异常感慨。
“老枪”记忆
杨继云一直梦寐以求的,就是配带一支手枪。然而,当时枪支有限,只有局领导和少数科所队长可以配到六四式手枪,大部分民警配带的只是老五四式,有的年青民警几年都领不到枪。
为此,杨继云一有机会就到县公安局治安科询问配枪的事。半年后,杨继云终于领到了一支“老掉牙”的五四式手枪和30发子弹。虽然领到的老枪已锈迹斑斑,枪管、弹匣等零件都已松动,但杨继云仍然高兴得不得了,回到所上便是找来一瓶机油,钻进宿舍关上门,小心翼翼地拆开老枪把各个零件擦了又擦,直到老枪全身光滑油亮。从那时候起,杨继云吃饭、上厕所都要把枪带在身上,当然也少不了私下操练如何用枪。
杨继云第一次开枪是在从警的第二年,当时场面还有点“火爆”。
那年春节前夕,当地村民“狮子头”在与他人斗殴后又结伙报复对方,被派出所给予治安罚款处罚,但他拒不执行,并撕毁裁决书。后来,“狮子头”的父母缴清了罚款,可外出回来的“狮子头”得知后不甘心,到处扬言“要让派出所知道他的厉害”。
一天,杨继云和年轻民警杨明、赵秉(还未配枪)外出回来,发现派出所里吊着的砂袋和一棵桃树被砍断了,心有余悸的炊事员告知他们,“是‘狮子头’来砍的,他还叫老所长小心点!”这事很快在全乡传开了,群众都在观望派出所怎么处理。碰巧,当天外出回来的老所长用白纱布包着一只眼睛,于是“老所长被‘狮子头’打伤”的消息又在当地不胫而走。
为了打掉“狮子头”的嚣张气焰,当天下午6点,乡长带着手枪(当时乡镇书记、乡镇长、税务所长可以配带手枪)到派出所和民警研究怎样采取行动, 恰在此时,“狮子头”又大摇大摆地路过派出所门口。
“你进来一下。”老所长对“狮子头”说,“狮子头”昂首走进了派出所,坐下后他特意露出了腰上别着的刀鞘。“把你的刀交出来!”听老所长这么说,“狮子头”嗖地一下便跳到院子里,从外衣里扯出一把匕首和一把菜刀,双手挥舞着大吼:“哪个敢上!”
见状后,杨继云和另外2个民警立即抬起板凳、木棍猛扑上去,从3个方向把他夹在中间,并让其把刀放下。此时,乡长和老所长同时拔出手枪对准了“狮子头”,“狮子头”猛地将菜刀甩向老所长,但未击中。正当3位民警准备行动时,“狮子头”突然丢下刀,伸出双手说:“由你们得了!”随后,“狮子头”被戴上手铐关进了派出所的留置室。
晚上9点,“狮子头”被放出来作笔录,“以后不敢了!”看着“狮子头”“顺从”地按上了指印,杨继云松了口气准备回宿舍,谁知才刚上了楼梯,就听到一声惊呼“站着,别跑。”随后,又听到几个脚步声冲出了派出所大门。杨继云急忙追了出去,一边高喊“再不站住就开枪了”,一边拔出枪对天放了一枪。
月光下,杨明追在最前面,赵秉和杨继云紧随其后。也许是被枪声吓软了腿,“狮子头”跑出半公里后在一片麦田里被杨明率先追上,仓惶之中又一脚踏进了一个泡着石灰的泥坑,就在他爬起来打算继续奔逃时,被杨明一脚踹翻在地,两人扭打在了一起。赵秉和杨继云火速跟上,3人最终将“狮子头”制服在地。
“狮子头”的两个哥哥不知何时也跑来了,还意图靠近,为防不测,杨继云用枪指着他们说道:“退后,不然我开枪了!”两人这才不敢靠前。随后“狮子头”被铐了手铐,带回了派出所。第二天,杨继云和杨明坐班车把“狮子头”押送到了县公安局,之后“狮子头”被报送劳教2年零6个月。
“24年了,尽管制服的颜色变了、装备先进了,但我们从警的初心不变。”杨继云说。而渐行渐远的“老三宝”便是他永远无法抹去的记忆。“希望市民主动参与到电动自行车的防盗抢工作中来,理解信任物联网技术,安装物联网防盗装置,为自己的爱车增加一把安全锁。”民警们呼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