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的手艺人
2014-11-04 13:46:21
一个静默的老师傅,修理了钟表一辈子;一个钢琴调音师,总是仔细听着微风吹拂下的琴键;一个弹棉絮的,一根手工制作的纺锤,可以让棉絮轻盈飞舞又落下。
以最缓慢的方式工作的人,都是从事手工业的手艺人,也是我平生最敬仰与崇拜的人。
我的大舅,也算得上是个手艺人。称其为舅,实则是姑爹。他本是异乡异姓人,二十来岁时从红河州的朋普来到了丘北。于是他到了母亲家入赘为婿,与我的姑妈成亲。按民俗,他只有改名换姓,我们也就只好称其为舅。
我记事的时候,他在手工业社跟金属打交道。用铁皮制作水桶,卷盘、卷槽等各种生活常用的五金制品。整天叮叮当当、敲敲打打,不亦乐乎。
大舅在建盖他家房子的过程中,充分展现了他的手艺。当时的民居多为土木结构。除了拓土基上梁外,从设计规划到装修,至竣工等技术活都是他一个人完成的。做柱石的时候,他找来大个的顽石,先用重磅大锤下手,锤出个大概轮廓,再用中号和小号铁锤依次敲击,雏形出来后,又用小锤和錾子轮番雕琢……我闲来无事,常常爱跑来看他做活。他鼻梁上总是架着一副眼镜,以防飞溅的石粒迷了眼睛。他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地上,左手拿着錾子,右手挥动着小锤,一下从上至下,一下从左到右,叮叮叮叮……仿佛在创作一首首凿石之歌。一双巧手均匀、准确地在石头上划来划去,就像在雕琢一个精美的艺术品。
几天下来,一个浑圆而很有自然纹棱的、漂亮的集柱础、柱帽一体的柱石就展现在了眼前。然后就是做“四梁八柱”。他不用一颗钉子,木梁挑大梁,全是榫卯结构。一根根原木,就他一个人,用墨线弹调好后,一番劈、锛、刨、锯、凿……他就像个功夫高手,敏捷地操练着武术套路,又像个舞者,展现着奔放的舞姿。谁曾想,在这非凡的技艺的背后,有着在隆冬之中磨炼石艺,或在酷暑中锯木的艰辛万苦,在师傅的辱骂与拳打脚踢的万般委屈中辛酸的泪水……
然而,有人正为“手工业”书写讣文,人们觉得,唤醒人用手创造已经很难,更难得的是要搭上一辈子。速度与激情正在吞噬我们,因为很多欲望、诱惑、偏见、陷阱,我们已经很难看到一个手艺人阅历深久的目光。
我想,公安民警需要多有些手艺人的精神,沉下心来,摒弃浮躁,少些娱乐,多学些本领,多耐心为老百姓做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