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儿时的年味

    2014-11-04 13:46:40

儿时的记忆留在一个贫寒年代,过年,成了我们一年中的奢望,是孩时最纵情、最兴奋的一段幸福时光。

进入冬月,家家户户都要宰年猪。记得杀年猪那天一大早,母亲仍是把猪喂饱,她说养大一头猪不容易,不能让猪饿着走。当看着猪毛渐渐煺去被刮洗得白白净净即将开膛破肚时,小孩们急不可待的让叔叔们把猪“尿泡”剃下来,洗柔干净后吹气当皮球玩。那年月,小孩们想要购买一个像模像样的皮球那基本上是可望而不可即的事情,猪“尿泡”吹气后我们当皮球玩,给孩童时代的我们带来了无穷的乐趣。

进入腊月,就是我们掰着指头算父母亲什么时候给我们买新衣服的日子了。那时,各家小孩都比较多,衣服大多是老大穿了老二、老三穿,穿旧破了还要打上补丁接着穿,小孩盼望过年,渴望穿新衣服。孩时,不知父母的艰辛,一旦听到一起儿时的玩伴买到新衣服,在大家面前炫耀时,就要磨蹭着让母亲买,生怕好看的衣服被卖完,自己穿不着。终于选到一套母亲和我都中意的新衣服了,但母亲总要让售货员拿大一号。虽然衣服还得等到春节时才能穿上身,但那兴奋伴随着期待的心情已难以言表。

年味慢慢地浓郁起来,家家户户开始打扫房屋、去除尘埃,期盼扫去旧年的晦气,祈求新年的好运。有炸包谷花的进村了,大清早,我们就用背箩背着包谷和米以及一些柴去排队炸包谷花、米花,等待炸包谷花的队伍排成了一条长龙,包谷花机的每一声脆响后,包谷粒、米粒就变成了一朵朵冒着热气的、香喷喷的、绽放着的花朵,偷抓一把放到嘴里,真香甜啊!

除夕终于来了。年糕上红、黄、白相互层叠,交相辉映,我垂涎着香气四溢的年糕,眼神里满是好奇和期待,忍不住伸出舌头舔舔嘴唇,努力把拖出老远的鼻涕“刺溜”吸回去。趁着母亲不注意,偷偷掰一块放入嘴里咬一口,甜而不腻口,香糯而不粘牙。当香甜的年糕被吞入胃里时,那种快意仍在舌尖和喉口之间萦绕良久。吃罢晚饭后,父亲会给我姐弟三人发压岁钱,每人一元。我小心翼翼把钱藏好,心里盘算着够买多少头“炮仗”,便跑出家门同伙伴们一起到晒场上玩游戏去了,一直到很晚才会回家睡觉。

大年初一的早上,我总是迫不及待地从睡梦中醒来,那套被我看了千遍摸了万次的新衣终于可以穿上了身,感觉无比的精神,无比的神气。开始放鞭炮玩了,换着花样玩,用鞭炮炸小河里的小鱼、炸秧田里的稀泥、炸山坡上的牛粪……

1999年,快过年的守候,伴随着女儿降生,我由乡下派出所调到了县城工作,而妻子则仍在乡镇的财政所。为了不影响我的工作,母亲跟随妻子到了乡下帮我带小孩,周末才能回家与父亲团聚,一带就是三年多。直到我的女儿上幼儿园,妻子也调回了县城工作,母亲就忙不迭地要回老家,任我挽留都没有用。她说她的根就在那里。我知道母亲是牵挂着父亲。而回了老家,她又牵挂着我和女儿,所以每逢赶集日,她又往县城跑。

时光荏苒, 2012年,我的女儿到昆明上初中,女儿所读的学校不能住校,母亲又得到昆明承担起“陪读”的任务,留下我的老父亲孤零零一人留守老家。今年的春节临近时,我像往常一样回老家接母亲到昆明陪女儿读书。临走时,父亲永远是那句话,“车子开慢点儿”,就再也没有更多的言语。车子开动,无意中我由后视镜里望到父亲,他头上的白发杂草般被寒风吹乱,枯藤般的双手举起向我们招手致意。车子渐远,父亲单薄的身子在寒风中有些摇摆。瞬间,如雷电一般击中了我,我的视线早已模糊。 40年了,我一直是父母亲最疼爱的儿子,小学是天天回家,初高中是每周回家,中专是十天半月回家,毕业工作之后,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工作忙的时候我回不了家,工作不忙的时候,我想不到回家。我似乎慢慢习惯了对父母亲的冷落,母亲则时无刻不在念叨着我,每年春节临近时,她都要叮嘱我回家过年。

快过节了,心里五味杂陈。如果可以,我今年春节一定要早早回家,像儿时一样,帮父亲贴门神、贴春联,吃母亲亲手做的年糕,陪陪父母一起守岁,一家人团团圆圆,其乐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