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纸老虎消声匿迹
2014-12-16 15:13:26
让纸老虎消声匿迹
口 述:符 杰 整 理:何辉强 刘 睿
(警方周刊2014.7.8)
符杰,大伙都喊其符大爹,今年87岁了,身体健康、思维敏捷、健谈且风趣。上个世纪50年代,符杰随部队调到云南保山担任公安特派员。
那时,保山县公安局才刚刚成立,主要任务是清除国民党反动派在滇西的残余势力,打击地主乡绅,维护社会稳定。
在符大爹的记忆中、那时的关键词便是征粮、剿匪。
非常时期 特殊使命
1951年元月8日,保山县第七区召开首届农代会期间,罗明河湾、马田、新民的代表们在小组讨论会上反映,在河湾、马田、新民、松坡等自然村谣言特别多,一共提出20多条“杀!”一时人心惶惶。
区委书记庞维智派我去甘罗镇追查谣言的来源,同时肩负清匪反霸、除奸肃特的特殊任务。我被编入边占魁领导的武装工作队,区委书记庞维智任命我为该队副队长。当时我们这个武装工作队,同时是剿匪反霸工作队、抗美援朝宣传队、减租退押土改工作队,一身兼负剿匪反霸工作、抗美援朝宣传工作、减租退押土改工作。所谓“三套锣鼓一起敲,出门一把抓,回来再分家”。
我到了甘罗镇的水长、新民、鱼塘、杨柳街等村、寨,先后和当地的统战对象方国钧、方国诚、赵乘云(原国民党军空军上校,曾是蒋介石专机上校驾驶员)等人做工作。
我向他们宣传我党的政策,保证“凡是不再持枪抵抗,不再勾结匪特,不再搞破坏的,以往的历史问题,既往不咎!”受到党的政策感召,他们都向我反映,政匪乔玺、方国昌都来煽动他们过怒江到上江参加辛朝汉的武装土匪组织,被他们拒绝了。方国诚向我报告,方国昌是杨柳街的大地主、国民党军第一集团军大理干训团第一期学员,发誓不消灭共产党誓不结婚。就是方国昌在当地编造类似的谣言,方国昌亲口对方国诚说:“五哥,你们弟兄千万不要跟着共产党瞎胡闹。国民党来了,首先会拿你们开刀。”
土匪最害怕的是群众路线
了解到了一些基本情况后,我来到松坡鱼塘与边占魁、辛从光等同志会拢。我提出要他们提高警惕,在充分发动群众的基础上,发现可靠的积极分子,可发展为情报员和我联系。要大力发展民兵组织,村与村组织联防队,使用大刀、长矛,村村寨寨守夜、站岗放哨,监视可疑的地主分子的活动。
我对武工队的队员们要求说:“第一,我们要爱护枪支,节约子弹。不要见到野鸡、山鸽子就乱打。我们每支枪只配发十五发子弹,如果子弹打完了,枪还不如烧火棍;第二,枪在每次射击过后,必须马上擦枪,不然会拉不开枪栓,再次击发后就回退不掉子弹壳。我说:“还有就是土匪最害怕的是群众路线,最怕的是人民战争的天罗地网。”我和边占魁、辛从光等同志约定,给各个村寨统一规定个信号,如果发现了土匪,那么在发现一股土匪的村子,就由两个人吹响双波罗号(牛角号),其他的各个村寨由一个人吹响单波罗号,发动各个村寨联防队进行围歼。
农历腊月初八那天,我从甘罗镇新民村松坡鱼塘吕发尧家的牛厩里挖出两瓦罐鸦片烟,收缴了赛家地主的两支79步枪。第二天一大早,我一个人把缴获的鸦片烟及两支步枪背起,将其藏在马田豹子洞我们的情报员陆华春家。
农历腊月初九,我找到了农民代表杨保元、陈文才、李家玉等人了解情况,他们说杨家寨的洪思黄传过这类谣言。
我马上找到洪思黄追查,洪思黄供述谣言来自伪仓管地主分子杨成华。我立即发动群众批斗杨成华。
追根溯源 怒江险境
甘罗镇河弯街新街子的关毓璧助征员带我到他家休息。关毓璧告诉我说:“谣言是由双虹桥上游约一两百米的大沙坝渡口的匪特传来的”。于是,我请他带路,带我到怒江双虹桥(当时已被破坏)上游的大沙坝渡口去侦察,他欣然同意了。
腊月初十早上,我们从河弯街新街子出发,到章腊、石岭岗的怒江半坡彝族农民张国祥的窝棚歇脚。我们问他情况,他当时什么也不敢说。
看地形,如果我们下山到江边渡口,必须通过一片开阔地,势必暴露在怒江对岸匪特的火力射程内。我俩向张国祥借了一把锄头,一支背箩,然后下山 。从怒江对岸看,我们很像是从山上下坝劳动生产的“农民”,因此匪特不至于会向我们开枪射击。
我和关毓璧来到江边,看到在一片甘蔗地里有一个当地农民守地的窝棚。这个窝棚就离大沙坝渡口不远。我们走近后看到一位彝族老人,这位彝族老人姓杨,窝棚就是他的。
彝族老人杨大爹惊慌地注视着我俩。
步步惊心 从容应答
关毓璧上前搭讪:“大爹,猴子来不来闹?” 彝族老人杨大爹一听是当地口音,放松了警惕。说,“早上来闹一拨,中午躲到菁林子里玩去了,这下要到下午申酉时还再来闹一次。”
想驮几驮盐巴过江去卖,躲躲风头。盐巴那边阿好卖?”老人说:“好卖,一箩谷子(约36市斤)换一斤盐巴呢。”
关毓璧试探:“船都在江对岸,咋个才能过江?”
老人欲言又止,想说又忍住了,不再出气。
关毓璧又说:“前几个街子天,烈马山赛二爷(山主)才过去的嘛?”
老人一听,心上想这是个“知情者”,才说:“那天中午,赛二爷全家吆来两手牲口(四匹),先到章腊李绍白家(地主)休息,等到天黑以后,才又来到江边。先烧上一堆火,故意让对岸看到,叫‘口号’。对岸答复后,才把船划过来。船先停在江中,待看清人,问明后才靠岸,把人接过去。”
关又问:“还有小河赛保长他们吗?”
老人说:“人多哩,烈马山二爷家三个儿子 (赛定安、赛定国、赛定邦) 、丫头钱二、小河赛保长和树发蛮、甘掌的赛启成。”
老人所说的这些人员,正都是我的侦察对象。
他俩说话时,我已把手伸进我的包包里,暗地里在我的小本子上进行速记,记下有关过江的时间、地点、落脚点、过江的人员、接头暗语、口号、烧火等情况。
关毓璧问:“他们是如何回来的?”
老人答道:“树发蛮在敢顶街就被辛司令撵回来了,怕他是共产党的探子。赛保长(赛子裕)、 赛启成过了街后才回来,也是从这个渡口过江来的,还在我这个窝棚烧茶吃。
锁定目标 等待时机
我听得懂他们的对话,在包包里快速地写着笔记。
我目测怒江双虹桥一带江面,江水宽约100米左右。我计划要游过怒江去,把对岸窝棚里守渡口的三个匪徒连同渡船俘获过来。
走出窝棚后,我告诉关毓璧我的打算,关毓璧连连阻止说:“不可!不可!这条江是雪山水,太‘扎’(极冷),当年日本鬼子要过江,淹死了不少也游不过来。况且,你们外省人不知道兄弟民族弩箭的厉害,一是‘百步穿杨’,百发百中;二是‘见血封喉’,只要擦破一点皮见血就必死无疑。守渡口的是保、甲长派来的兄弟民族,你语言不通,就是把他们抓过来了,他们什么也不知道。到时你又如何处置这三个人。太麻烦了,而且太冒险了。”
关毓璧提议说,小河的赛子裕就在我们这边,像手板心的鸡蛋,捏捏也得,放放也得。赛子裕是个有分量的匪特分子,谣言又全部是从他嘴里放出来的,抓他不必冒险。
我一听很有道理,说:“对,就照你说的办。”我们告别了彝族老人杨大爹,返回张国祥的窝棚,赔还了向他借的锄头、背箩回去。



